一圈,而后才托着漆红托盘退下
锦秋搀着宋运过来了。此时李氏和鸣夏也才刚入座,今儿二人穿了红艳艳的一身袄子,平添三分富贵七分喜气,但她们见着锦秋过来,都别开眼,微昂起了脑袋。
李氏站起身来向宋运伸出手,道“老爷,您今日气色好多了。”
宋运淡淡嗯了一声。
李氏伸过手来扶的也是宋运的右手,恨不得将锦秋挤下去似的。锦秋只得放了手,看着李氏将他扶着坐在了主位左侧,锦秋便挨着他坐下,正好与鸣夏相对。
接着便是老太太被身边的婆子搀着过来,她今日穿了一身暗红色的袄子,衣领子上一簇毛也是朱砂色,紧紧裹住了她的短颈,裹得跟个红薯似的。
一见着她,众人都站起身来。待到那一拐一拐的拐杖立住了,宋老太太入了座,众人才又坐下。
门口立即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锦秋不由得捂住了耳朵,浓烟被风吹进来,有些呛鼻子。
待到爆竹声歇了,小辈们又向长辈说了几句吉祥话,饭桌上响起了除锦秋之外所有人其乐融融的欢笑声。
“鸣夏,年后你便要嫁到国公府了,祖母也没什么给你的,这个”宋老太太从右手上手腕处褪下一个翠绿通透的绿玉镯子,双手捧着过去,道“这东西是当年祖母嫁过来时你祖父送我的,现下,便交给你了”
李氏就坐在宋老太太身边,立即也双手接过来,再捧给鸣夏,道“瞧你祖母多疼你,当年我嫁过来时你祖母都没舍得给呢”
鸣夏含笑,一手拿过来直接往右手上套,举起手腕子瞧了两眼,道“多谢祖母,”说罢还故意望了一眼正坐在她对面的锦秋。
可是锦秋一直垂着眼,压根就没往她镯子上看。这顿饭于她而言本就是个煎熬,一个不得不完成的仪式罢了,她只有闭上眼睛和耳朵,假装什么也没听见没看见,才不会受气。
“母亲,您既给了鸣夏镯子,那锦秋也该给一个才是,”宋运望向宋老太太。
宋老太太置若罔闻,瞥了锦秋一眼,道“动筷罢,我瞧着今儿这八宝鸭烧得不错,”说罢便从鸭肚子里舀出一勺八宝饭。
众人这才开动了。
宋运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脸色不大好,李氏和鸣夏垂头假作没听见,互看一眼,含笑着继续夹菜。
撕破脸之前,锦秋或许还要神伤一阵子,现下她心里毫无波动,只是夹着自己的菜,吃着自己的饭,不气不恼。
随后宋运又叮嘱了鸣夏一些为人妻的道理,宋老太太则提起过继之事,却被宋运岔开了话。
一顿饭从头吃到尾,锦秋一声也没言语,只是给宋运夹了几个菜,用罢饭听他们说要去给婢子小厮们散银钱,锦秋便告了乏回汀兰院去了。
夜空里就一弯钩子似的新月,像是一弯笑得眯起的眼睛。锦秋站在院子里望着月亮出神,想起赵臻的笑。他眼睛不大,一笑起来便成了一弯,再配上他的虎牙,竟然有几分甜,可惜他并不常笑。
一个像元龟似的背着重重的壳前行的人,一个将锦秋当作最沉重的壳,却心甘情愿背在背上的人,他辛苦得根本笑不出来。
这世上,父亲和表哥是她唯一的牵念,虽然对表哥没有男女之情,但那份依赖太深了,深得她无法再在这千里之外继续等待他的消息,她必须亲自前去
况且现下父亲身子已经好了许多,母亲留下的东西也都攥在她自己手里,而鸣夏出嫁后,这个府里的两个女人绝不会对她心慈手软,这儿不能待了,她要南下去寻他。
“表哥,”锦秋望着那轮新月,自言自语道“安心等着,再过几日我便亲自来寻你,你若是还活着,就撑着,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
寒风红了锦秋的耳朵和鼻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