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大人当这个县老爷多少年了?十几年来下来,处理大大小小的案子堆积成山,别看他业精于勤,其实早是厌烦了。”
楚娇娘:“……”无话能接。
他说的也是个道理,若是她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要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儿话,她也会腻烦。
原府,原世海猛打一个大喷嚏。
“那你再说说,你是说了甚话,让那哑妇认了罪?”楚娇娘又转回来问。
魏轩盯着她,眉下陡起一抹故作的深沉打量。原先他还真不多晓得这个媳妇是个甚样儿的精怪,瞧着柔柔弱弱,咬人也是狠,小心思也多。而今这般瞧来,他这娘子只怕又多了名号:是个爱打听故事的精怪。
然魏轩殊不知楚娇娘问这些故事,其中确有因自己不知晓的,才问;但有些则是想从他所做过的事当中,去好好的知晓他这一个人,让她好好的尽一个做妻子的义务。
也是闲来无事,魏轩便于她侃侃聊了起来。
却说那哑妇原是想不认罪,卖弄可怜,让人觉得她是冤枉的。魏轩起先他差点信了。亦想着一妇道人家,怎可能较得动葛汉山那样的汉子?何况魏轩与葛汉山动过手,自知晓葛汉山的力道。
可有些事儿往往说不准。
当一个人在压抑久了之后,爆发出来的力道远会超过她身体所承受的力量。那哑妇长期被那婆子堪打堪骂,心中早聚集了许多怨气。她想杀那二人,并不是临时起意,只是因有孩子,所以才一直拖着。
魏轩回顾当时见到那妇的神情,起初是害怕,慢慢地变得恍惚,再是毒怨,再是畅快——杀了人的畅快。
“然后呢?”楚娇娘确实又像等着听故事一样。
魏轩道:“然后,我问她孩子去哪儿了?她不说。我又问她,是不是知道自己逃不了一死,所以先把孩子送走了?她亦不说。我再问她,日后还想不想见到孩子?她微动了神情。”
“你这话可是问到她心坎儿上了,她自是想见的。”
魏轩淡露微笑:“是。于是我对她说,你若主向官老爷坦白,列出原因为何杀人?说不定官老爷能免去她的死刑,日后还有机会见到她的孩子。她得要握住机会。是以,她才开始叙述了她杀人的过程,这便招了。”
魏轩的攻心之术楚娇娘在他游说江峰去参军的时候见识过,没想到竟是这般透彻。可想一个女人一旦有了自己的孩子,那个孩子似乎就成了她的底线,她的软肋。他将这个捏得准。
“那……当真能免去她的死刑?”这个楚娇娘好奇。
魏轩摇了头:“其实难说,毕竟杀人偿命被人冠了天经地义的名头,绳之以法,只是让这个世道变得规矩而已,该受的惩罚向来少不了。”
“嗯……”此话楚娇娘莫名有些不舒服,“你这般可是欺骗了她。那哑妇说不定还在期待从宽处置,期待有朝一日与她孩子相见呢?”
“那你可知有一句话叫兵不厌诈?在公堂上,她就是犯人,我有我的立场。”
此话好似忽然立下一道不能被越过的一堵城墙。然就是这堵墙,这“立场”二字,足够让人无法去追究这些,到底该不该同情?这便是他的法则是吗?
楚娇娘看了他良久,不再说下去了,因他是对的。“立场”二字从不会有错。
坐了一会儿,见时间还早,楚娇娘从炭炉边起身道:“我去沈家看看那孩子。”说着,去屋里装了些小点心出了门。
魏轩只看着她,她平静里,生出了某些心思。
沈云燕给那孩子洗了身,换了一身暖和的新衣裳,正喂着米浆水,已然是打算留下了。
岑阿穆一听闻沈家的事儿,便赶来沈家问了情况。
沈家二老还怕因多了一个孩子,影响闺女与他之间的事儿,本想依着沈云燕,婉转的将事儿推掉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