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楚娇娘听陈氏道明了缘由。
沈父的状诉是清楚的,可柳家婆子不是什么善茬,亲眼见着陈氏撕了休书,无了证据,于是便在公堂上一口咬着没让儿子写过休书,气势如虹推翻沈家所告的一切。
还反告沈云燕不守妇道与人私通,又故设计诬陷柳家,想用和离来夺走柳家的孩子。
官老爷当即转了风向,严正威言,帮着柳家质问沈家。
陈氏不知怎的,心里一虚,当下就不知如何辩驳了。于是官老爷便让她来找证人,这也就把楚娇娘拉上了。
其实说来说去,柳家人无非是想把孩子弄到手。为了孩子,柳家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管是真话假话,说了好一通。沈家陈氏的嘴也不笨,只是谁也熬不住柳家的蛮横歪理儿,这才乱了阵脚。
在离县衙不到百米的时候,楚娇娘忽然想到什么,急停了脚步,直眼看着陈氏道:
“官老爷两边问这么多话,自然是想将此案判好。您当着众人的面儿撕休书的事,大伙可都是瞧见的,随便找个人过来证明就是。而且本就是去断和离的,您也不必因此心慌。”
“还有,前边敲鸣冤鼓的状诉是一个引子,被柳家驳回来那是必然,只要您与沈叔嘴里无假话,那便请官老爷差人去查证便是。只是现而今……得看您说的是否全是实话。”
闻话,陈氏愣下片刻,连忙摇头:“没假话,都是实话。”
“那您确定沈叔在状告柳家时,说的那些罪行,都是能经勘察的实言?”
陈氏反应依旧愣下片刻后,猛点了头:“都是实话,他柳家确实苛待我家闺女,不说是日日打骂,但一定是常有的事。他们村的许婆子就住柳家隔壁,同我走动过几次,好些消息她比我还清楚。”
“那成,您去把许婆子找来做证。话还照着原来所告,不过这会儿得由云燕姐儿亲自状告,但千万记住,后头但凡柳家驳什么话,都无需与他家多言,只请官老爷明查来断和离就是。”
“这样……便可以?”
“可不可以,都是官老爷断的,您只需把证人证据找足了,纵算柳家再驳辨,若没有证据,那便是徒劳无用,官老爷自然不会去偏他。”
柳家婆子是个野蛮粗妇,只道蛮横就有理,虽知道要咬着没有休书的事儿不放,但追根究底下来,她怕是找不出足够有理的说法说服官老爷,已然不必担忧。
陈氏满脸憔悴之下,一双神亮的眼儿仿佛是在一瞬之间,全然把希冀寄托再楚娇娘的身上,随后点下了头。
若不是沈云燕遇到这种事儿,楚娇娘提了这个点子,以陈氏这种墨守成规的人来说,这辈子都妄想反抗夫家。甚至还觉着,生为一个女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生是夫家之人,死是夫家之鬼。沈云燕出嫁之前,陈氏亦是如此教导,而今想来,是说不出的后悔。
案子审了三日,官老爷差人去查了双方的底细,本是想劝和,可印证之后,沈家所言属实。
且不说柳家婆子对其儿媳妇沈云燕有过动手打骂之举,柳家之子柳林爱寻花问柳,亦对结发之妻沈云燕有过动手打骂之举。仅凭柳家一众人等当堂欺瞒县官老爷,就足够获罪。
加之外头旁听围观之人的皆是妇人女子,人言可畏。最终判得沈云燕与柳林和离,许得沈云燕拿回柳家属于自己的产物,两人所生之子,亦由沈家抚养。
不过介于是女子告其丈夫,虽有前人之鉴,但本朝亦无此案例,依照前人所断,沈云燕也需判刑,关押入狱半年。因她孩子还在母乳期间,又有众人求情,酌情减刑,关押半月即可。
好一桩和离官司,断的妇人们拍手狠叫一声好,男人们愤意怒起,然而县老爷的惊堂木一拍,就此结案!
扶卓仪全程在旁做了记案,结案后,无意听见陈氏嘴里道了一句:多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