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团的,要晓得拢共只有两名行人令替大行丞辅理蛮夷邸,他便是其中之一。 两名行人令,照应着百余外邦使团,若每个外邦都如此慎重对待,怕不得活活累死他。 若非怕夜郎人入城后不懂规矩,他也不会特意从官邸跑来,虽说曹府所在的甲第西坊离此也不远,但顶着呼啸的寒风,踏着没过靴面的积雪,来回奔走,并不是甚么新奇美妙的体验。 夜郎使臣名为莫密佗,倒不是姓莫,姓金竹,是现今夜郎的国姓,然在习惯上,是不会如汉人般连名带姓称金竹莫密陀的。 虽说挂着国姓,勉强算是夜郎王族成员,但地位显然不高,否则也不会在这般情形下,被遣来出使大汉。 夜郎的官风可不似大汉,没多少大臣矢志殉国以全声名的,欺软怕硬是常态,莫密陀也是有些憨,稀里糊涂的就被忽悠着接下了这苦差事。 入得汉境,瞧见沿途各地在隆冬时节仍是热闹喧哗,官道上的车驾川流不息,到的大汉京畿更见得车马壅塞于道,端是绵延不绝,一眼望不到尽头。 莫密佗愈发心寒,汉之壮盛,莫说倾举国之力,单是一郡之地,其治下属民只怕都要远多于夜郎。 推己及人,他并不认为大汉皇帝会轻易接受夜郎的乞降。 尤是见识过那行人令曹良的蛮横鄙夷,就晓得汉廷到底对夜郎会是甚么态度了。 莫密佗倚在厢房的门边,见得小雪新停,连日暗沉的天际竟难得的现了暖阳,不由活动活动了身体,带着两名亲随,打算出去打探打探消息。 刚走出院落外,尚未出得蛮夷邸,便是被人唤住了。 “莫密陀!” 熟悉的乡音,让他听得不由一愣,转身看去,更是讶异得瞪大了双眼。 “莫密陀,真的是你!” 来人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的神情颇是复杂,既有故友重逢的欣喜,却又难掩某种……同情的意味。 “哀隆?你当年不是被汉人掳走了么?” 莫密陀焉能不震惊,十余年前,夜郎最早与大汉交恶的主因,正是这位老友被汉人从夜郎王城硬生生掳走了。 “胡言乱语,甚么被掳走,那是我仰慕汉境繁华,自请入汉的。” 哀隆闻言,惊的缩了缩脖子,两人虽是说的夜郎方言,却难保旁人听不懂,念及至此,他忙是扯着嗓子,大声驳斥道。 见得莫密陀张嘴想要再说话,他忙是拽住他的胳膊,往夜郎使团落脚的院落里拖。 “早料到夜郎会遣使乞降,我万万没想到,你会真傻到接下这差事。” 进了厢房,哀隆不再顾忌太多,沉声道“若非适才远远瞧着,看着像你,我才不会来沾这麻烦。” 莫密陀疑惑道“甚么麻烦?” 哀隆无奈苦笑道“你来了小半日,可曾见得周围有半点动静?” 莫密陀听得满头雾水,端是不明所以。 “这蛮夷邸内近愈两百大小院落,常驻着百余外邦使团,往常皆是热闹得紧,今日乃是除夕,是汉人举国欢庆的重要节庆,各国使者在长安住久了,也入乡随俗跟着欢庆,唯独今日却突是沉寂如斯。” 哀隆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这老友是个铁憨憨,不说清楚是听不明白的。 昔年他乃哀劳遣往夜郎的执节使臣,被汉人“请来”,秘密押往中尉府,拷问哀劳通往身毒的隐秘商道。 好在他识趣,没挨几鞭子就老实交代了,后来随着大汉与哀劳缔结邦交,他竟因祸得福,成为了常驻汉都的哀劳特使。 毕竟,他的身份也不低,不似莫密陀这血缘淡薄的夜郎王族,他是正经八百的哀劳王室子弟,哀劳国君的亲侄子,否则昔年能成为执节使臣,在夜郎全权代表哀劳国君? 哀隆昔年之所以被遣出使夜郎,且与莫密陀交好,还有另一层关系,他的生母出身夜郎的大贵族,也是莫密陀的母族,两人是有血缘的姨表兄弟。 若非如此,他才不会这般傻,在此当下来接触夜郎使团。 哀隆能比别的外邦使臣多了点胆气,倒不是大汉对哀劳国另眼看待,而是大汉皇帝昔年闻得他出任哀劳特使后,笑着吩咐了大行令张骞,让人善待他。 旁人不晓得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