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枝艰难地抬起了头,再开口声音已变得喑哑:“你……说什么?”
黑布盖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剩下的一半也被夜色遮掩,只能隐约看见一个轮廓。
对面那人看着这张脸,却仿佛能看到那双桃花眼中泪光闪闪,塞满了伤心、愤懑、绝望。
他缓缓地在阮青枝面前蹲了下来,隔着黑布抚过她的眼睛,轻笑:“你是不是觉得很意外?”
“夜寒!”阮青枝拼命摇头,“你不要吓唬我,你到底在做什么?你不是说咱们两个永不相疑吗?你不是说一生一世都只对我一个人好吗?你为什么要绑着我?我好疼、好冷、好害怕……”
“呵!”夜寒的声音轻笑起来,“你还知道怕啊?你颠倒黑白、妄图欺骗世人,抢夺你妹妹的凤命,那时候怎么不见你害怕?这会儿不过是在地上躺了一躺,我还没说要把你送给阮碧筠去,你这就开始害怕了?”
“你要把我送给她?!”阮青枝大惊,在地上拼命挣扎:“夜寒,你疯了吗!筠儿她喜欢的人是睿王!即便你把我送给她,她也不会领你的情!”
黑暗中衣角簌簌,声音再次拉远:“能不能让她领情,是我的事。总之,这场游戏本王已经厌倦了。”
“可是!”阮青枝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翻身跪坐起来,歪在地上大哭:“可是,我没有骗过你!我真的是凤命啊!先前我已经说得那么明白了,你为什么还是不信我!你把我交给阮碧筠,你会被天道惩罚的呀!夜寒!我不求你为我做什么,就算为了你自己,你也再信我一回好不好!我对你……我对你是认真的啊!”
对方许久没有接话,只有寒风裹挟着雨丝敲在窗上的细碎声音不绝。
阮青枝静静地等了一会儿,呜呜地又哭了起来:“夜寒,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先前不是说喜欢我才待我好的吗?那时候我跟你说我是真的凤命、我能帮你当上皇帝,你还说你不在乎!这才过去几天,怎么一切都变了?”
她的话音刚落,耳边忽然响起了铮地一声。
那是,利刃出鞘的声音。
阮青枝立刻发出一声尖叫,重新跌倒在地上:“夜寒,你干什么?你拔剑干什么?!”
夜寒的声音放轻,愈发冰冷:“我听人说,天定凤命的那个人是瑶台仙子下凡,杀不死的。”
阮青枝吓得话都说不出来,只管尖叫。
耳边还听见夜寒继续说道:“所以,我想试试。你若死不了,今后我再不疑你;你若死了,那就说明你是个骗子,你该死。”
“不是的,夜寒!”阮青枝声嘶力竭哭喊挣扎:“不是这样的!我虽是瑶台仙人,可是掉了脑袋依然会死的呀!你杀了我,我拿不到凤印就会魂飞魄散,而你也会被天道惩罚万劫不复……夜寒,你为什么要做这样两败俱伤的事?咱们像原来说的一样合作不好吗?”
这番哭喊,她用了全部的力气。能说的话都说得差不多了,她的嗓子也已经哑了。
庆幸的是,长剑的冷锋始终没有落到她的身上来。
没了力气的阮青枝伏在地上呜呜咽咽地哭,万分凄楚可怜。
身边迟迟没有再响起夜寒的声音。若非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听到脚步声响动,阮青枝简直要疑心他已经走了。
她哭了很久很久,直到眼泪都快要流干了,才又听见夜寒的声音问道:“你说,谁杀了你,谁就会被天道惩罚万劫不复?”
阮青枝哭得打了个嗝,哑着嗓子说道:“不止是亲手杀我的人!谁算计我、谋害我,天道都不会放过的!不信你看相府的金氏,还有阮碧筠身边的那几个奴才……”
她的话还未说完,耳边已听见哐地一声门响。
不是有人来救她了,而是对方摔门走了出去。速度之快仿佛逃窜,只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别的什么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