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没关紧,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刺骨。
阮青枝在地上躺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坐了起来,撕下蒙眼的黑布,解开了脚上的绳索。
她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有手腕上两道勒痕颇深。那也不是因为对方捆得太紧,而是她刚才割断绳索的时候用力太大的缘故。
确认自己无恙之后,她摸了摸右手腕上那只不起眼的镯子,得意地笑了一下。
她活了几百年了。即便先前不曾遇到过什么危难,她也知道世道险恶,怎么可能当真一点儿准备也没有!
此刻,阮青枝一边活动手脚,一边细细观察这间屋子,却是越看越皱眉头。
这地方潮乎乎的,到处都是些破桌子破凳子布幔子,墙边立着许多花里胡哨的刀枪剑戟,还有几口大箱子……
武馆不像武馆、仓库不像仓库,这是什么鬼地方!
阮青枝心里嘀咕着,人却半点儿也没迟疑,拉开门就走了出去。
先前门虚掩着却无人来管,显然外面并没有人看守,这一点很好判断。
走出房门之后看到的是一条长长的走廊,果然并没有看到可疑的人,但能听到不远处有杂乱的脚步声,似乎是很多人在同时忙碌着什么。
阮青枝费力地辨别了一下方向,始终不知该往何处逃,干脆随便选了一条路,信步乱走。
却,似乎选错了。
先前听到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这说明她是在走向一个人多的地方。
贼窝吗?!
阮青枝顿时紧张起来,下意识地转身往回走。
不巧旁边的一扇房门忽然开了。她一个没留神,刚巧跟那个走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阮青枝大惊失色,慌忙甩手推开那人,自己却不受控制地向后倒跌了出去。
“姑娘小心!”那人立刻伸手扶住她,待她站稳又慌忙松手赔罪,礼数居然十分周全。
阮青枝定了定神,这才看清自己撞上的是一个容貌十分俊秀的少年。
她慌忙低头还礼,又道谢。直起腰来之后忽然又皱了皱眉。
一个男孩子,涂胭脂抹粉的做什么?难不成是个小倌吗?
想到此处,阮青枝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她迅速出手抓住了那少年的脖子,低声喝问:“这是什么地方?!”
少年痛苦地摇了摇头。
阮青枝手上放松了些,继续低声威胁:“你若不说清楚,我就掐死你!”
少年张了张嘴,艰难地道:“不知何处得罪了姑娘……”
“你少废话!”阮青枝气急,手上再次加力:“真以为我不敢杀人不成?!”
她这一下子用力颇狠,那少年痛苦得张大了嘴巴,却没有露出求饶的意思,只动动嘴唇无声地应了声“我说”。
阮青枝稍稍放松,看看四下无人,便按着那少年低声威胁道:“送我离开这个鬼地方!”
少年点了点头,哑声说道:“这是戏园后台。我们春月班只是在此暂住,明日就搬走了。不知何处得罪姑娘。”
戏班?
阮青枝松了一口气,盯着那少年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慢慢地放开了手,低头施礼:“惊弓之鸟落难至此,冒犯之处还请公子恕罪。”
嘴上说求对方恕罪,阮青枝心里却很清楚,若是换了她被人掐住脖子,她是断断不肯恕罪的。
所以她作好了被对方责难甚至出卖的准备。
没想到那少年微微一笑,竟又躬身还礼:“无妨。不知姑娘为何‘落难至此’?”
阮青枝正要说话,却听见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竟是往这边来了。
“救命!”几乎没有分毫迟疑,阮青枝立刻拽住了那少年的衣袖。
对方也没有半点儿犹豫,当机立断拉着她闪身躲进了最近的一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