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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过了四妃向太后请安的时辰,慈安宫里安安静静,连当值的宫人都低垂着脑袋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到了寝殿门口,引路的宫人在殿外停下,用细长的声音恭敬禀报:“启禀太后,净心师父和沈少爷到了。”
太后稳沉的声音传来:“进!”
里面伺候的宫娥把门打开,有些窒闷的热气争先恐后的涌出去,沈柏和卫如昭同时皱眉,现在还没到隆冬,屋里就烧着这么多的炭火,浪费也就算了,难道就不怕对身体不好?
两人一起踏进殿中,卫如昭笔直站着行了佛礼,温声道:“云山寺净心,见过太后。”
沈柏掀开衣摆跪下,直接磕了个头,张开嘴指了指自己的舌头,摆手示意自己受了伤说不了话。
太后穿着石青色薰貂朝冠,上缀金凤、猫眼儿,各处还有各种宝石,珠光贵气逼人,她坐在绒实厚软的椅子上,神态怡然,旁边小几上放着松软的糕点,屋里燃着上好的熏香,是整个昭陵顶顶金贵的老太太。
她眼睛微微阖着,像是还没睡醒又在打盹儿,等了片刻才低吟命令:“赐座!”
宫人端来椅子给卫如昭和沈柏坐下。
沈柏现在说不了话,卫如昭也不是多话之人,坐下以后就自顾自的拨弄自己手上的佛珠,寝殿又恢复安静,过了好半天,还是太后先坐不住,掀眸看向卫如昭问:“这些年在云山寺可有吃苦?”
卫如昭说:“修行之人,一切皆为历练,可磨砺心性,并非吃苦。”
卫如昭答得平静,太后掀眸,已经有些浑浊的眸光一寸寸从他身上扫过,看见他眉目与先皇后有五六分相似,眼底飞快的闪过厌恶,沉沉道:“你躲在云山寺避世倒是一身轻松,卫家留下的烂摊子全都甩给你爹,上个月哀家还听说他染了风寒,一直在吃药,你不打算回卫家看看?”
卫家也算是昭陵的百年世家大族,先皇后离世后,便渐渐被世人遗忘,太后这会儿提起来,倒像是她这些年对卫家有多关心照拂似的。
卫如昭垂眸看着自己手上的佛珠,声音温润,似水柔和却又似冰冷漠:“世人皆苦,自有劫难要渡,佛渡有缘人,净心与这凡尘俗世的缘早就断了。”
言下之意就是,卫家的事和他再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
卫如昭对卫家都如此,更不要说对皇家了,太后忍不住拧眉,冷声质问:“你既然想得这般透彻,为何时隔多年又要回宫,难道不怕被繁华俗世迷了眼乱了心?”
卫如昭整整十年没在世人面前露过面了,太后都差点忘记世上还有这么个人,现在他冷不丁的回来了,不仅活得好好的,还越来越像早就死了的那个人,这委实让她心头不爽。
太后的语气不大好,只差再直白的加一句“哀家根本不希望你回宫,你赶紧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让人有些难堪,卫如昭抿唇不语,沈柏有心想替他反驳却说不出话,正觉得憋屈,殿门被推开,赵彻大步从外面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顾恒舟。
沈柏挑眉,太子殿下这是怕太后对国舅不利,把最坏的打算都做好了啊。
赵彻在殿外正好听到太后问的那句话,沉声开口:“是睿玄求舅舅回宫给父皇贺寿的,皇祖母有什么意见,大可冲睿玄来!”
赵彻特意加重了“求”这个字眼,他贵为一国储君,以后要接管昭陵的万里河山,但面对自己舅舅的时候,可以无限放低姿态,只求舅舅能回宫给自己父皇贺寿。
太后只打算召见卫如昭和沈柏,还没说上两句话赵彻就带人赶来了,分明是一直防着她这个皇祖母。
这可是他的亲孙子,还没继位就这么对她,日后若是继了位,那还得了?
太后心里越发不爽,却不敢直接对赵彻撒火,目光落在顾恒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