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吗?这麻叶可是我跟姐姐小时候最喜欢吃的东西……”
方裴南的声音虽然不大,可当他说到“姐姐”两个字儿时,水遥还是不受控制的浑身震了一震。
这……方裴南竟然有姐姐!
这个信息大大超出了她以往的认知。要知道,方木匠家只有一个刚考上大学的儿子,这可是临近的几个生产大队都晓得的,即便是自个儿的亲爹水大全都从来没有提过方裴南姐姐的事情,甚至大家伙儿连见都没见过,甫一听他提起,这绝对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新鲜的很。
正在好奇之时,只见方裴南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微微低了低头,可水遥分明看到这个大男孩儿眼眶子里面竟然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伤痛!
一层薄薄的水光看得水遥不怎么的,胸口突然不受控制的揪紧了。末了,一个大胆的猜想渐渐涌上心头。
难道……
难道方裴南的姐姐……
心里头千头万绪,如同无数只小蚂蚁在爬,可嘴巴却闭得比河里的蚌壳都紧,此时此刻,水遥突然后悔自己今天来的这一遭,现下连坐的椅子似乎都滚烫起来。
“你已经猜到了,是不是?”
方裴南深深吸了口气,话语中的哽咽听得水遥沉重极了。
算算时间,自己跟方裴南也认识了两个多月了,期间接触的次数不算少,在她的印象中,跟自己隔得并不远的方家大哥哥或淳朴,或乐观,或热心,或善良,可如此萎靡不振垂头丧气的样子是水遥从不曾见过的。
“我姐姐已经过世很多年了,之前每到过年的时候,她总会给我妈搭把手做些吃的,其中麻叶是她最喜欢的。”
“那时候我实在太小了,还不记得事儿,只是听我妈一遍一遍念叨着,不外乎于我姐有多么懂事能干。”
说到这儿,方裴南微微咧开嘴角笑了笑,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摇摇头。
“你相信吗?她当时顶天了也才五六岁,手指头细的跟香条儿一样,可擀起面叶来却一点都不含糊,薄的跟纸一样,把擀面杖竖起来都快跟她一样高了……”
“说起来还真是惭愧,我在她的那个年龄,还什么都不懂,天天只知道跟大队里的小孩儿一起跑来跑去,抓蚯蚓玩泥巴,难怪我妈天天都说我,长这么大,眼里一点活儿都没有。”
方裴南虽然说的云淡风轻,可水遥心里很清楚,真正的悲伤并不是一定要表现在脸上的,就像他嘴里提到的亲姐姐,小小年纪却那么懂事,可爱,还有一丝娇憨,恐怕任谁都不会不喜欢吧!
这也难怪,即便这小姑娘去世这么多年,方家却绝口不提,甚至连一丝痕迹都不愿意留下,这得是多大的伤痛啊!
沉吟片刻,水遥咬了咬嘴唇,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裴南哥,方姐姐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直到此时,憋了半天的方裴南才终于受不住了,一滴眼泪自眼角慢慢滑落。
“前些年,家里条件可是比现在差远了,人生了病,不要说是去县城医院了,哪怕连赤脚医生都请不起,即便只是小病小痛,头疼脑热的,也能硬生生的把人给拖到病入膏肓去。”
“以前家里没有井,打水还要到二里地外的村头小河边,我姐看家里没有人,一个人提了两个桶,水没有打回来,偏偏遇上大雨,等我们找到她时,人早就在河沿昏迷了,身上全是泥,连头都磕破了,上面结着痂……”
“我爸把人背回来的时候,头上滚烫滚烫的,整张脸都被烧红了。”
看着方裴南通红的眼眶,水遥实在是心疼的紧,鼻子也不由得跟着酸了一酸。
“那后来呢?请到赤脚医生了没?”
方裴南深吸了口气,快速将泪水擦干。
“要是真请到了赤脚医生,以我姐的年龄,说不定孩子都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