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绷带上并没有新血迹,解开可看到一道长长的红褐色的痂,几乎从手腕一直延伸到手肘,周围是新长出的粉红皮肤。伤口有点痒,但一点不疼。它与另外两道较早的伤疤交错,其中一道灰色的在手腕附近,呈锯齿形,是好多年前与法塔林岛上追捕那头鹿角怪物时留下的。回想那场对决,他不禁脸一皱。另一道伤疤位置偏上,要浅些,他想不起是哪次受伤留下的了。
威尔斯弯腰检查伤口周围的皮肉,提迈尔寇越过他肩膀仔细查看。“愈合得很好。你恢复得真快。”
“这得益于大量的练习。”
“你是说你习惯了受伤?”威尔斯抬头看着白恩的脸,他前额的伤口褪到只剩一条粉色的线。“我看出来了。如果我建议你以后避开利器,会不会很蠢?”
白恩笑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一直在尽力避开它们,但无论我如何努力,它们总是会找上门。”
“好吧,”老总管边说边割下一条新布,小心缠住白恩的前臂,“希望这是你需要的最后一条绷带。”
“我也希望,”白恩边说边伸了伸手指,“真心希望。”但他不认为这会实现。
“早餐马上好。”威尔斯说罢离开,留下他们两个单独在阳台上。
他俩静静站了一会儿,沉默不语,冷风从峡谷中卷上来。
提迈尔寇打着冷颤,裹紧了毯子。“在……路上,甚至湖边,你都可以丢下我。换做是我就会这么做。”
白恩皱皱眉。如果是放在以前,他不假思索就会这么干,但他变了,虽然他不知道因为什么。“我年轻时丢下太多人,我想我已经厌倦了这种感觉。”
学徒抿抿嘴唇,望着外面的山谷、树林和远处的群山。“我以前从未见过这么多人死去。”
“那你很幸运。”
“那么,你见过许多人死去了”
白恩畏缩了一下。再年轻一些的话,他很喜欢回答这样的问题。他会自吹自擂一番,炫耀他参与的各种行动,以及死在他手下那些人的名字或者外号。但这种自豪感已然消失殆尽,现在的他无言以对。自豪感消失的过程很慢,随着战争越来越血腥,当原因变成借口,从有恰当理由变为无理寻衅,随着朋友们一个接一个陷入泥潭中,甚至被埋入土地中。白恩揉揉耳朵,感受着疼痛的刺激。他本应保持沉默,但出于某种原因,他决定如实相告。
“我参加过两次战役,”他开始叙述,“数次激战,以及数不清的突袭、掠袭、小冲突、拉锯、绝望的防御和各种血腥的行动中。我在大雪中、狂风中和午夜里作战。我时刻不停地战斗,面对这样或那样的敌人,与这样或那样的友军并肩。除了战斗,我几乎一无所知。我曾见过有人为了一句话而杀人,目睹旁人因一句话、一个表情,甚至毫无缘由地被杀,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有一次,一个女人因为我杀了她的丈夫而试图刺伤我,我把她扔进了海里。这还远非最糟的。人命在我眼中曾如尘土般廉价。不,比尘土更廉价。”
白恩顿了顿,他再次想到夜枭的死。悲伤再次涌上心头。
“黑夜教会让我学会了这一切,我参加过十次决斗,全部获胜,但自始至终站错了边,选错了战斗的理由。我如果输了就会死,但这不是我要说的借口。我是个冷酷无情、残忍的屠夫,但也是个懦夫。我从背后捅刀子杀人,烧死过他们,淹死过他们,用石头砸过他们,杀过睡着的人,没带武器的人,或者逃跑过的人。我不止一次想逃跑,但却没有勇气这么做。我曾被吓得差点尿裤子,只敢躲在自己的床底下。我曾跪下来向我最憎恨的人求饶。我曾经因身负重伤而号哭,像个乞求父母关注的孩子。我毫不怀疑,如果多年前被杀的是我,我相信这个世界会变得更好,但我没有,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没死。”
“但我的朋友却死了,他是那座黑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