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都爱妹妹。
她也恨姐姐,外婆总说“你是聪明的,你要让姐姐。”
姐姐明明可以顶替有工作,明明比她大那么多,还要跟她争。
别人家都是姐姐让着妹妹的,她的工作还不知道在哪里,她可能会留在老家挑大粪。
六岁,她上幼儿园了,更不能去父亲那里了,因为那里没有学校。
但是她老师刚教了一个月,就回家生孩子去了。
她和母亲去老师家里搬回她的小木凳,老师送给她几个气球玩。
她才不玩呢,她以为她不知道,那是避孕套。
母亲也不允许她玩这个。
她不知那是干什么用的,但她知道那是为了防止生孩子用的。
七岁,她上小学了。
老师说她不用教,她都会,她在学校里成了传说,所有人都认识她。
但她还是得在教室里坐着,她开始发神。
七岁半,父亲终于调到离攀枝花很近的一个小站,那里有学校。
她和姐姐都去了,见到了攀枝花,又叫木棉花,在树下捡它的花朵,吸它花蕊上的糖吃,吃完,再舔舔小手。
热得长了大疮,吃到了芒果和芭蕉。
放学的时候双脚并着走铁轨,听到火车轰隆隆地来了,快速地跳到旁边,用手捂住耳朵。
散步的时候,走过铁桥去看守桥的一个班的战士,看他们打蓝球,他们带她荡秋千。
一天晚上她带姐姐去公社看电影《画皮》,回来被跪炭渣。
车站也放电影,白朴的《墙头马上》,四大戏曲之一。
还去了很远的一个村长家里,山里又山里。
相比而言,老家一点都不穷,至少还有水,还有成片的田地。
而那里,全是干草和荒山。
吃了红红的酸石榴。
跟一个叔叔去了他在米易县城的家,阿姨有工作,家里好整洁明亮。
父亲给她们一人五元钱,姐姐买了衣服,她买了一大堆小人书。
据说她一岁抓周时,抓的是最远的算盘,父亲因此很看好她。
其实,可能仅仅只是算盘上的珠子吸引了她。
老家哪里有这么好玩,难怪姐姐要哭。
八岁,她该读二年级了。
父亲说这样不行,她要读一个好学校。
将她转到老家镇上最好的完小,是托在畜牧站做兽医的幺叔的关系。
那时叔叔收入很好,很吃香,天天在别人家里吃香的喝辣的。
现在,单位都跨了。
学校依山傍水,是没收镇上最大的地主的庄园所建,全校师生六百多人。
一个年级分甲乙两个班,一个班七十人,三个孩子一张桌子。
学习好读甲班,差的读乙班。
她总是过目不忘,很快成为第一。
班上那个以前的第一很孤立她,嘲笑她的口音,嘲笑她穿的裙子像鸡笼,全校都只有她一个人穿裙子。
她住在五里之外的叔叔家,叔叔每天上班就顺带用自行车搭她。
每一个学生带一个瓷杯,学校用一个大窖同时蒸他们六百多人的饭。
基本上所有人的午餐都是,米饭加一个红薯,再搭一点酸菜。
三年级,叔叔家的双胞胎妹妹也上学了,叔叔要先送妹妹再送她,老是迟到。
再说又升了一级,作业越来越多,她不能帮婶婶做那么多的家务了,很不讨她喜欢。
叔叔在镇上给她租了一间又潮又黑的房子,就在镇上通往家里的,那条只有二十厘米宽的斜坡路的路边上。
没有窗户,每天都在屋子里听见人来人往。
叔叔又托人给她找了公社食堂的饭票,她每天在那儿吃饭。
一般